你见过天下最好的叔侄关系什么样?
也许是临近清明,昨夜,大伯又走入了我的梦中。大伯总是那么慈祥,问我生活怎样?问我身体可好?问我的家人可好?唯独没问他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这让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大堂姐在春节前去世了,那是大伯的大女儿,我正发愁大伯要问,我该怎样回答呢?
对于血缘关系,我是深信不疑的,我与大伯之间的血缘亲情就是对这种关系最好的诠释。
我们家,就是一个很传统的家庭。就我所知,也许是巧合一点,我们家已经三代人没有分过家了。
爷爷那一代哥俩,弟弟一家解放前就去了青岛,老家的财产弟弟一点不要,都归了我的爷爷。
到了我父亲和大伯这一代,也是哥俩,有一个妹妹。大伯一家生活在省城,我们生活在农村老家,大伯也是老家的财产一点不要,都归了我父亲。
到了我这一代,我们哥俩也是没分过家。弟弟一家生活在县城,那年家里要翻盖房子,我老婆让我和弟弟说,是不是应该给弟弟一些钱,毕竟这房子是哥俩的,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我要是和弟弟说这事,分明是亵渎了我们哥俩的关系,真不是我想占什么便宜。但是老婆憋不住,一次弟弟来我这,老婆和他提这事,弟弟当即表态,老家里的任何东西我一点不要,你们想怎办怎办,与我无关,相反,有什么需我要帮助的尽管说。
人的一生,一番风顺的极少,总会是起起伏伏的,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天有不测风云,早年,我的父亲也是在省城工作,年纪轻轻就因病早逝了,扔下乡下的我们母子三人,那年我14岁,弟弟小我八岁,母亲带着我们,生活异常艰辛。
但是,幸运的是,我们有个好大伯和大伯母。
有困难大伯绝不袖手旁观,倾力相助。还有更令人难忘的是,大伯只要有一点机会,都不忘教育我们做人的道理,更是要求我们要好好读书。
大伯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俩个女儿,那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感觉大伯对我和大哥是一样的,因为小时无论是买衣服买鞋,有大哥的就有我的,大伯对我是真心的好,这种亲情小孩凭的就是直觉。
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都说童年是快乐的,青春是美好的,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两段美好的时光却生活在家庭出身的阴影里,那时在农村,家庭成分高就意味着你这辈子只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份了,不敢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了。
那时我家的居住条件非常的恶劣,倒不是房子的问题,是个大杂院。大队在这个院子里熬过小灰,打过铁,干过轧花厂。我们母子三人偏居一隅,忍受着风天草木灰的满院飞扬,三班倒不分昼夜的大锤打铁的声响。还有那轧花机的隆隆作响。家根本就不像个家,这样恶劣环境,就是外人都投来同情的目光,而这种同情怜悯的目光却是深深的刺痛了我。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时刚刚二十岁的我,不顶事也要顶事,不成器也得成器,无论如何也要摆脱这种恶劣环境,一个计划在我的头脑里逐渐酝酿成熟,好在我家还有块房基地。
那次我去省城,把我的扒老房盖新房的计划和大伯说了之后,我看大伯的眼圈都红了,他心疼我说:唉!你才多大的孩子,竟然操持这事。
临走时,大伯执意给我五十块钱,对我说:自己不要太劳累了,有困难和大伯说。
扒房盖房的艰难细节我就不说了,它离题太远了,反正盖完房我的血压才40–90,一次晕倒后大夫给量的。
艰苦的岁月有很多的事情令人难忘,那年因为盖房用了队里的人工和马车,到年底没分到一分钱。
也就是那年,队上派我去公社的窑地干活,那窑地是靠近省城方向,离家二十多里地,不过离省城又近了一些。
也许我在信里和大伯说这窑地的活很累,大伯有些不放心,一个星期天,大伯来看我,当他看到住七八个人的房间只有我的床铺没有蚊帐,回去后没几天,就给我寄过来一个崭新的蚊帐,而且还是胡椒眼的那种。
说实话,抱着蚊帐,我真想大哭一场,因为我太需要这蚊帐了。家里一分没有,这么大了,我也不想总给大伯添麻烦,窑地遍地是水坑,蚊子又大又多,尤其是别人都有蚊帐,每天的晚上,对我都是煎熬,但是因为没钱,这蚊帐就买不了,不说了。
大伯给我寄来的岂止是一顶蚊帐,恩重如山哪!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我就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可是那年代以我的条件又怎么可能娶得上媳妇呢?成份高,人家再傻也不会睁着两眼往火坑里跳。
大伯母和我说,你大伯愁的晚上睡不着觉哇!他总说不把你们哥俩个安置好,对不起他那死去的弟弟。
命运不会总捉弄人的。终于,在78年那年,有个不错的姑娘同意嫁给我了,这对我来说当然是好事。
一次我领对象去省城大伯家,大伯很是惊讶!因为对象无论是身高、长相都很好,看得出,大伯太高兴了。临走时,大伯执意给我对象20块钱,还有一个包裹,那时我大伯每月工资是54块钱,三个孩子,大伯母是家庭妇女不挣钱,生活也是很拮据的。
后来,堂妹笑着和我说:你大伯看你领个嫂子来,高兴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我的一身外套,外加一件毛衣,都给了嫂子,那几件衣服我都没上过身,你大伯连问都没问我一声。
也是比较偶然,堂妹和我对象身高个头极其相似。
该结婚了,我很想屋里有一面靠山镜,因为那时在农村确实比较流行,价格是五元钱,我觉得不算贵,就写信让大伯给买一个,在乡下是买不到的,大伯在省城的商业工作,可那时,即使在省城,那靠山镜也不是好买到的。
临近结婚的日子,大伯来信叫我去拿靠山镜。老家离省城60里地。到了省城,大伯告诉我,你说的那种镜子一时半会买不到。大伯领我到了一个工艺品商店,大伯说就买这个吧!我一看那标签,44元,我说大伯不买了,太贵。说着我就往外走,大伯一边拉着我,一边叫售货员给打包。
44元,快顶大伯一个月的工资了,大伯一家这月该怎样生活呢?回家的路上,我不停地在想这事,无论怎样也是挥之不去,是我给大伯添了麻烦。
这面镜子和5元钱的那种镜子相比,确实好太多,毕竟价钱在那。时至今日,我仍然很好地保存着,尽管它早已过时,但是大伯的爱侄之情却是永远的留在了我们的心里。
上面说了,即使在那读书无用论的年代,大伯仍然教导我们不要把书本扔掉,说无论什么时候读书都是有用的,也正因为大伯的谆谆教诲,弟弟在恢复高考第一年就以初中的文化水平高考成功,后来成为了一名政府工作人员。
大伯很为我惋惜,说我的年龄太大了,没办法,耽搁了。但是,命运待我还算不薄,79年我直接去了省城,当了一名国营企业的职工,后来转到铁路工作。
大伯爱吃香椿芽,这是我从大伯母那听说的,也就是那年,我找了好几个村子,才找到两棵香椿树苗栽下,盼它赶快长大。
那年我第一次掰了满满一兜子香椿芽,骑行60里地给大伯送去,可我觉得大伯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不断的埋怨我不该为这香椿芽骑这么老远的车,跑这么远的路,似乎他在为自己爱吃香椿芽而内疚,我说大伯我是真的想您了,想看看您,并不是专门送香椿芽的,大伯的情绪这才转缓过来。
今天,香椿树还在,大伯爱吃的嫩芽也已悄然长出,然而,大伯却早已仙逝,生出的香椿芽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因为它是我专为大伯栽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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