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对于宝黛关系的定位,前后到底有没有发生变化?
个人观点,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贾母对宝黛关系的态度前后变化可分为几个阶段,黛玉初进贾府侍遇上与宝玉同等,超越三春显出特殊性,然而贾母对宝黛兄妹关系的定位在“元妃省亲”之后就开始变得明确,在宝玉挨打之后便一直保持不变了。
第一阶段、女儿贾敏去世后,贾母主动派人派船去接黛玉进贾府。对贾宝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反应,贾母是十分欣喜的连续用了三个“更”字来表达,希望宝黛兄妹感情更加和谐。
原文: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这个时期“两个玉儿”的侍遇相同,嫡亲的孙女三春都是靠后的。
第二阶段、“元妃省亲”之后,“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他稳重和平”亲自捐资为宝钗过十五岁生日,引起黛玉当众醋意发作。
宝钗与众姐妹及宝玉入住大观园后,元妃赐下独宝玉与宝钗相同的端午节礼,而黛玉却和三春的一样成为了贾府嫡亲的孙女一般的“四个女孩儿”。黛玉抱怨宝玉“见了姐姐、忘了妹妹”。在贾母屋里宝玉看宝钗羞笼红麝串发呆想到“金玉之事”上,黛玉手绢子打“呆雁”宝玉。
清虚观打醮张道士提亲,贾母以“宝玉命里不该早娶”婉拒之后,又为宝玉指出“金麒麟”,黛玉再次当众醋意发作。之后为张道士提亲宝玉摔玉、黛玉剪了玉上的穗子,两人赌气相互不理釆了。
贾母在薛蟠的生日宴上抱怨哭了“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造下的孽障,偏生遇见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让我操心。”,面对宝黛已经有了超出一般兄妹感情关系的嫌疑,贾母的内心显然是苦恼纠结的。
原文:(贾母)老人家急的抱怨说:“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他娘的又不咽这口气。” 自己抱怨着也哭了。
此后,凤姐继调侃黛玉“吃茶”之后,又当众说嘴宝黛二人和好是“黄鹰抓住鹞子的脚,都扣了环了。”,这个时候贾母对宝黛关系的态度是比较含糊的。第三阶段、宝玉挨打之后,贾母在怡红院里当众夸赞宝钗“千真万真,从我们给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宝丫头。”,贾母将黛玉与三春等同为贾府里的“四个女孩儿”与元妃的端午节赐礼的分配形式保持高度一致。
第四阶段、面对黛玉在元宵节家宴上当众给宝玉“喂酒”的越礼行为,贾母利用评论说书的机会“掰谎”,现场为宝黛关系洗地,申明贾府中不可能有滋生“儿女私情”这种“贼情”的空间。
原文:贾母笑道:“……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头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在紧跟的一个丫头?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
第五阶段、“紫鹃试玉”宝玉发痴病,面对宝黛关系已经无法掩饰的与众不同,贾母表现出态度轻松和极力淡化事件的特殊性质。
原文:贾母流泪道:“我当有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这句顽话。你这孩子,素日是个伶俐聪明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作什么?”
一句话,宝玉本来是有“呆根子”这样毛病的,紫鹃还犯糊涂去跟他说了句“顽话”,结果逗得宝玉发了病。第六阶段、在大观园里出现“绣春囊”,贾府中“儿女私情”的存在已经无法掩盖的关键时刻,贾母和王夫人一样果断甩锅给“狐媚宝玉”的丫头们,并且贾母比王夫人的“护短”更加干脆和彻底。
对王夫人抄检大观园清理怡红院撵走“林妹妹模样”的晴雯,贾母的回应是宝玉不懂“男女之事”是个“丫头托生的”,彻底为宝玉脱罪了。同时当然就是陷宝钗口头所说的“哪些成日与你嘻皮笑脸的丫头们”于不义。
按照贾母她老人家的意思,贾宝玉“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凡是有伤风化的事情都与宝玉本身无关,都是和宝玉好的“丫头们”有问题。“丫头们”其中暗含的当然是与宝玉有严重“私情”嫌疑的黛玉,这一次贾母将“丫头们”包括有“私情”嫌疑全都彻底弃之不顾了,只单单保全一个“丫头托生的”宝玉就好了。
原文:贾母听了,笑道:“原来这样,如此更好了。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他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而且你这不明说与宝玉的主意更好。且大家别提这事,只是心里知道罢了。我深知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妻妾劝的。我也解不过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只他这种和丫头们好却是难懂。我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只和丫头们闹,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爱亲近他们。既细细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怪。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
贾母与王夫人一样如此回避“儿女私情”如瘟疫,贾母还有可能是支持“宝黛爱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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