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裹小脚的老奶奶吗？

我姥姥和我妈妈就是裹的小脚。我姥姥出生于1904年左右，我母亲出生于1929年。

在我出生那年，我姥爷就去世了。因此，我姥姥开始在我舅舅、我老姨和我家住。到我上小学的时候，妈妈交给我两个任务，这两个任务都需要在晚上睡觉前来做。一个是给姥姥拿小便盆，一个是给姥姥打洗脚水。

每天晚上，我会先往塑料盆里舀一瓢凉水，端到屋里椅子旁，然后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过暖壶，拿掉壶盖，往盆里掉一些热水。热水不要倒太多，要不凉不热才好。

姥姥用裹脚布裹着小脚和裤腿。她坐在椅子上，脱掉鞋子，解开裹脚布，露出那双裹过的脚。那双脚是尖笋形的，只有大脚拇指朝前，其余四个脚趾都窝到了脚掌里。姥姥把脚放在盆里，开始洗脚。

裹脚布

我问姥姥：“姥姥，为什么你们要裹脚呢，那多疼啊！”

姥姥说：“是很疼啊。但大家都裹，我也只好裹啊。即使我不同意裹，你太姥姥也不同意啊！”

我说：“这么疼，多受罪呀！为什么受这份罪呢？”

姥姥说：“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啊，都觉得小脚好，谁家女儿要是不裹脚就会被笑话。”

我说：“我妈也是小脚。”

姥姥说：“是呀，是我给她裹的。她当时比你还小，疼得直哭。”

我说：“姥姥，你真狠心。”

姥姥说：“不是我狠心啊！我也心疼你妈呀，给她放开几天，后来一狠心又给她裹上了。”

我说：“不裹不行吗？”

姥姥说：“大家都裹你不裹，被笑话不说，怕长大后找不到婆家啊！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洗脚盆

我默然了。看着姥姥洗完脚，再洗完裹脚布，我便端着洗脚盆去泼水。再打一盆凉水，看着姥姥用水过一下洗脚布，我把水再泼出去。我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也曾看到过妈妈的脚，就像姥姥说的，妈妈的脚放过一段时间，后来又裹上，因此，妈妈的脚裹得没有像姥姥那么小，但也是四个脚趾窝到了后面，看了令人难受。

长大后，我读到一些关于裹脚的知识。我知道，裹脚开始于北宋后期，兴起于南宋，明清时期裹脚进入鼎盛时期。民国初年，正式下令禁止裹脚。1919年，裹脚更成为讨伐的对象。1949年进入新社会以后，裹脚恶习才被彻底废止，妇女才得到彻底解放。

我还知道，1644年清军入关后，有了”男降女不降“之说。也就是清军每占领一地，都强行要求当地民众“剃发易服”，实行“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政策，使民众不得不从。

而顺治、康熙也专门针对女性颁布圣旨，禁止流传已久的裹脚风俗。但令人蹊跷的是，禁令不但没能阻止汉族女子裹脚，反而让这一风气越演越烈。后来，康熙不得不放松管制，只要求旗人不得裹脚。这就是清初“男降女不降”的说法。

裹脚布

我问母亲：“妈，1912年就明令禁止裹脚，您1929年出生，为什么还要裹脚呢？”

母亲说：“那时候，乡下老百姓还是觉得小脚女人好看。父母替儿子选对象时，一开口就问女人的脚小不小？周围一般大小的姑娘都裹小脚，就我不裹那也不行啊！就像你姥姥说的，真会让人笑话呀！”

我问：“当初我爷爷奶奶托媒给我爸爸说您时，问您是小脚了吗？”

母亲说：“你爷爷没问这个。你爷爷家地比较多，他整天在地里劳作，比较务实。你奶奶是小脚，走路都颤颤危危的，干什么活都不太利落，你爷爷看着难受，不太赞成裹小脚。”

我说：“到了新社会，裹小脚这种不人道的行为才彻底根绝，真正使女人得到了解放，还是新社会好啊！”

母亲说：“是啊，新社会不仅解决了裹脚的问题。解放前，老百姓动不动就跑反，心里真害怕呀！直到新社会，老百姓才安定下来，平分了土地，有了饭吃。谁让老百姓有饭，老百姓就拥护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