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中吃饭的时候,如果士兵剩饭了,可以倒掉吗?
我知道许多人都是野战部队的,所以对粮食方面抓的很严,经常搞什么杜绝浪费、一粒米饭一颗子弹之类的思想作风建设,老王想说的是我们机关的战士们浪费粮食的一些破事儿,有些同志可能会看了觉得别扭,请多多包涵,就当个故事听吧。
那年头,咱机关的战士食堂是个很小的小屋,外面有玻璃门、小花坛整得利利落落,里面摆的是那种最普通的塑料快餐桌。
大概有不到十张桌的样子,我从来没细数,每个桌子只能坐4个人,最里面有个木格子架,用来摆放战士们的碗筷。
那些碗筷多以不锈钢的饭盒为主,夹杂着几个搪瓷饭盆,印象中某些碗筷从来没动过,就在那不停的落灰,直到有天后勤部的主任视察,看到上面有许多灰,认为甚是不雅,遂让战士们端着自己的碗盆站成一排,把多出来无人认领的东西叮铃哐啷扔了个干净。
中间有不少战士是用一次性碗筷的,这次也顺带给治了,美其名曰部队也要懂得环保,南海舰队搞了演习都要找炸不到鱼的地方。用塑料污染环境,是巨大的用餐浪费…吧啦吧啦…
不提战士们私下腹诽南海舰队是不是真有那么人道主义,反正从此以后只要有人提到“环保”,我脑海中就会出现一艘狂轰滥炸的战舰形象在劈波逐浪的奔腾飙进。
食堂的中段是打饭的窗口,只有一个刚好饭盆子塞过去的小窗口。平时这个窗口是封闭的,但打饭的时候能从其中看到后厨的狼藉和打饭阿婶的那张臭脸。
对了,战士食堂与招待所是同一栋楼,后厨其实是同一个。招待所生意兴隆的饭店开在临街的前面,而战士们进食堂需要走到职工住宿区的后面。
许多新战士第一印象是食堂很难走,排着队啪叽啪叽鸦雀无声走半天才到。第二印象是食堂很隐蔽,门前三棵大桑树和几颗莎树,加上门口的花坛,把这里隐蔽得美国飞机都拍不到。
至于第三印象嘛,就是食堂阿婶那个凶残嫌恶的臭脸…于是我们的话题终于能回到食品浪费问题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得罪了她,或者说干脆大家每天都在得罪她,总之大概就像马克思说的那样,事物是矛盾的不可调和的产物,又是互相联系的发展的;长期以来这个阿婶都喜欢用一口土的掉渣的方言,尖利的对着战士们大声吼,间或砸得汤盆水花四溅,或者干脆毫不客气的给你打个没法吃的鱼头。
战士们是按照纪律排着队来吃饭的,某些在岗位上待命的战士还得等吃完了换下一波,但机关总是散漫些,到了吃饭的地方纪律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分分钟分成群,拿了碗筷到水池边就着龙头涮几下就去打饭。
大家手里都有餐票,塑料做的,跟津贴一起发,吃完了名义上就没有了,但实际可以找食堂的再自己买一些。餐票上面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XXX招待所+面值”。最大的面值5元,最小的面值5分。在分币被淘汰了许多年的情况下,还能几毛几分的买饭吃,想必许多人是没体验过的。
一般早餐随意,包子卷子馒头稀饭咸菜,偶尔有炸的麻园和糯米鸡,食堂的师傅兴致来了还能连着弄几天现场炸油条和韭菜盒子。
其实吃多了也就老几样,做的也并不美味,只是硕大和实在罢了。但那个年代人年轻,能吃,到了早上出完操刷了牙肚子就开始饿,两毛钱一个的馒头能胀进去三个,一毛五分钱的稀饭能干两碗。用那大片儿榨菜旮瘩和海带丝放馒头里夹着,一口馒头一口稀饭,从没见什么人剩下或丢掉。
冬天的时候,许多人还会专门买馒头包子,然后放值班室的油汀上炕着,烤得嘎嘣脆,专门留着晚上熄灯以后和着暖脚瓶里的牛奶,躲被窝里老鼠一样悉悉索索的偷啃。
这个食堂同样对职工和军官们开放,大院儿里的孩子买早餐常常比战士还早,首长们很喜欢出操后买一堆早餐给家里人送回去,所以早餐的供销比较紧张,晚去的倒霉蛋只能喝白粥,捡一些剩下的零碎吃,是根本不存在什么浪费的。
中餐晚餐就头痛了,早上豪爽的炸油条大师傅会换成臭臭脸的阿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知道这位阿婶在这干了多少年,反正与她的矛盾已经成了传统。
对军官和几个老士官油子她是不敢放肆的,甚至还有几分热情的笑脸,但大头兵们与她的矛盾人尽皆知,某些职工还会当做消食的笑话来看,乃至公然调侃:“今天这菜不行呢!你这桌子又要抹了…”
午饭是统一的两块五毛钱,晚饭是两块,按照标准是两荤两素加个汤,米饭管够。不过那味道真是闻到就饱,关键是菜里还没啥吃的,都是骨头渣和菜梗子;呃…也不能说啥都没,夏天吃出毛虫不稀奇,冬天吃出蚯蚓请问怎么做到的?总算是没吃出过老鼠这等大补之物,还算欣慰。
大家最吐槽的事就是——怎么电视里那些野战部队菜都那么漂亮,还有西瓜、小番茄、红烧肉、面包…最起码人家的菜是菜,咱这还不如让自己挖个坑搭个行军灶做民工饭算逑!
“咱好歹顿顿吃热的”这是唯一能让幼小心灵获得平衡的理由。所以老王很能理解二战美军对斯帕姆火腿罐头惊恐的反应。
正餐的难吃,也让军官们敬而远之,何况除了几个大龄未婚的尉官,或者两地分居的,大部分军官家就在旁边,怎么都差不了一顿饭。也就喜欢省钱的职工偶尔来打个牙祭,当然也不乏有就觉得这些菜好吃的奇葩。
这个食堂特别喜欢做鱼,鱼出现的次数达到每星期70%,但从来只有三种——鱼汤、烧鱼块、炸鱼。
炸鱼还行,凑合吧,但鱼汤几乎就是例汤,90%的几率出现这个东西,剩下的两种汤是见不到什么排骨的排骨海带汤和吃不到什么鸡肉的鸡架汤。鱼汤有时候放玉米,有时候放豆腐,常常煮到没有肉,给你一汤碗鱼骨头的情况。这道菜很容易被剩下,因为没啥吃的,味道也乏淡发苦,最后剩一堆鱼刺渣子。
烧鱼块是最被反对的一道菜,这个东西的主料是青辣椒与一种被面糊裹着炸过的鱼块。其实调味还凑合,但也是一样,实在没什么可吃,黏糊糊的都是鱼鳍、尾巴、鱼头,战士们吃得索然无味,便会使出坏招——把鱼皮和黏糊糊的残渣甩在桌子上到处都是,让那个阿婶得费劲的擦桌子。
这几乎也是战士们与阿婶矛盾的最直观表现,大家通过弄脏桌子,将饭盒里的残羹糊糊啪得到处都是来造食堂的反,然后骂骂咧咧的看食堂阿婶跑出来同样骂骂咧咧的擦桌子。
直接后果就是,谁倒菜倒的太凶残,阿婶第二天打饭就会更恶劣的对待,循环往复。
有些胆子大的战士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指着小窗口破口大骂,她则同样唾沫横飞的会骂,然后“啪”一声关掉窗口,这下谁都别吃了。
据说以前有个巨牛逼的哥们,直接端着碗饭,跑后厨去扣她头上了。平日里摔盘子砸碗,双方起了争执,血气方刚的小战士“哐当”一下砸了碗,大叫一声“不吃了!”的事情也偶尔发生。
但大多数战士还是采取无声的反抗,吃完剩下一点,啪啪啪全扣桌子上,还故意拿筷子乱糙一通,每天吃完饭的餐厅都是一片狼藉。
后来这事儿闹首长头上去了,餐厅拍了照片,保留现场,请首长们参观“丰功伟绩”,政委当即发了飙,命令必须找出五个“最凶的典型”,开大会通报批评。
结果就为这事儿,五个倒霉蛋背了处分,有个还提前退伍走了。但餐厅也得到了勒令,必须在食物上提高水准。
于是两荤两素变成了六荤六素,标准还是两荤两素,但你可以从六个菜里选两个或一个。打饭的洞被扩大成车窗那么大,加了半块玻璃,做了个瓷砖台面,玻璃上贴着“打饭口”三个鲜红的不干胶大字。
于是我们更头痛了,以前只需要从个洞里感受阿婶的臭脸,现在却一举一动都看的到。那种汤盆“啪”一声砸得荡漾四溢的恶寒比以往更甚,所以也没几个人敢在那冰凉的目光下往桌子上搞小动作。
什么扣剩饭?吐个渣滓都拿报纸铺着,吃完卷了带走。
不过用餐文明后,也没见那阿婶态度好起来,她仍然是我行我素的甩脸色,飙土话。真怀疑是敌特派来的吧?
再后来老王结束了那段绿色的时光,再想起那些日子,想起凑成伙与食堂阿婶搞小动作的时光,想起那些难吃但仍然狼吞虎咽的食物,想起那些令人绝望的鱼菜,想起摔了饭盆的XX壮士,想起那五个“典型”的悲惨报告,想起粘稠桌面的油腻流淌的残渣,才猛然发现,那时候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上个月才有机会跑回去看了眼,却再也找不到老食堂的影子,连招待所都被封了门,挂上了“军事管理区,已关停处理”的绿牌牌。那些人和事,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记得当年临走时忘在木格子上的铁饭盒,也许它也会落下许多灰,直到人们忘记了它的主人。
在部队中吃饭的时候,如果士兵剩饭了,可以倒掉吗?
当兵八年,从来没剩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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