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因娇杏回头认为是知己,为何甄士隐资助并不介意?

《红楼梦》第一回,贾雨村狂喜不禁,自以为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雄,风尘中知己。可是甄士隐资助他五十梁银子,书里却说,贾雨村收了,不过谢一语,并不介意。为何对二人态度不一样?

贾雨村是在《红楼梦》第一回中出场的,而且他明显是贯穿全书的一个重要人物。《红楼梦》小说有两条主线,一条是兴衰,一条是爱情。而两条主线都与人生相关联。贾雨村是与这两条主线都相关联的,所以,他是小说中的地位非常重要。以爱情的线索来看,贾雨村是女主角林黛玉幼年的老师,又是护送林黛玉进京的人。由于护送林黛玉进京,从而认识了男主贾宝玉。这样,他就与宝黛的情感纠葛有了某种联系。这是爱情线。从兴旺的角度来讲,贾雨村从官场失意,到最后的复出重兴,是因为贾府的帮助。从贾雨村的身上,体现了人生从失意,到兴旺的过程。而小说中主人公所在的荣国府,在贾雨村由衰转盛的过程中,他们走向了,盛极必衰的过程。这就是人生,由荣转枯者有之,由枯转荣者亦有之。这就是人生的荣枯之理。个人或是家族的兴衰,是爱情的爱情的具体场景和发生地。所以,曹雪芹写《红楼梦》,大旨是为谈情。而情必然是发生在特定的政治经济条件之下,必然受到盛衰的影响。这就是作者一开始就推出贾雨村这个人物的原因。

曹雪芹在小说开篇的时候,就给出了一幅对子说: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恰恰在小说的人物中,也有甄与假两姓。因此,小说中的故事也陷入了真与假的谜团之中。到底小说中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红谜们开始了几百年的争论。对于故事中的所谓原型,有了各种各样的推测,比如曹雪芹的自传说,明珠家事说,顺治出家说等等。其实,小说的所谓原型,与历史的真实从来不是一回事,因为小说是允许虚构的。因此,《红楼梦》中所谓的真假,说白了并不复杂,就是人心之真与现实之假的对比。以事而论,明清两代都没有皇妃省亲的历史记载,所以,小说中的“省亲别墅”也好,“大观园”也罢,都是假的,都是作者虚构出来的。但其中的人情是真的。无论是高官妻子,还是皇帝妃子,见了亲人时的亲感表现是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的事假情真。这就是《红楼梦》中真与假的辩证关系。

《红楼梦》中在写天下望族荣国府贾家之前,先写了一个乡里的望族甄士隐家。一个望族的败落,只需要元宵佳节时的一场火就够了。这就是盛极必衰,荣极必辱。甄家败了,贾家就能长久的永保富贵吗?答案是一样的。贾家终归也要败落。其败落的速度,也会也甄士隐家一样。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这就是《红楼梦曲子》中所谓的“忽喇喇似大厦倾”。

《红楼梦》的甄家和贾家,各出现两家。贾家是荣宁二府的贾家与贾雨村的贾家,这是同为贾家的荣枯对照,甄家是甄士隐家与江南甄家的对照。甄家虽是一乡望族,但与江南甄家这种天下望族比起来,也是小门小户。这样,《红楼梦》的人物设计就出现了大族人家有一真一假,小门小户也有一真一假。我自己在读《红楼梦》的时候,一直搞不明白,江南甄家以及那个影子一样的甄宝玉的意义在那里,他的最后结局是什么?现在我猜测,甄宝玉大约与贾雨村一样,在甄家败落之后,通过科举考试,完成了逆袭。又重回到体制之内。从幼年时对体制的反叛,回归到成年之后与现实的和解。而贾宝玉却和甄士隐一样,决不妥协,但也无力改变现状,只好避世而去。

我觉得现代人读《红楼梦》有两个问题,一是受索隐派的影响,在窥探隐私的道路上狂奔,但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哗众取宠骗点钱财而已,与真正的文学评论大约沾不上边。另一个问题是受到西方文化理论的影响。特别是王国维把西方悲剧理论引入到对《红楼梦》的评价中,这虽然丰富了中国人文学评论的思想武器,也开阔了文学评论的学术视野。但是,由于西方人与我们思想和价值观上的差异,以他们的理论评价中国的文学作品,未必完全合乎实际。我们现在把《红楼梦》定性为爱情悲剧,基本上是按西方的悲剧理论做出的。但是,西方的悲剧,常常是比较极端的。看看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麦克白》等悲剧,就可以看出西方悲剧与中国的不同。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在心理上很难接受彻底的悲剧。所以,在《窦娥冤》这样的悲剧之后,都还要加上申冤雪恨的情节。便得悲剧最终变成正剧。

我在这里讲关于悲剧的问题,想说的是,曹雪芹安排在林黛玉死后,贾宝玉娶了薛宝钗,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不是宫斗戏中算计的结果。正是因为受了文艺批评标准的影响,才使得许多人不能接受黛死钗嫁的结果。认为贾宝玉娶了钗就背叛了爱情。这其实是读者自己的极端。而爱人死后,又再娶妻的现象,在现实中是很多的。这与背叛爱情是无关的。

回到正题。贾雨村在甄家见到丫环娇杏回望自己的时候,便觉得这丫环是个巨眼的英雄。遂生知己之感。而雨村对于甄士隐帮助自己五十两银子一事,却并不为意,不过略谢一语。为什么贾雨村会有这样态度上的不同?我们借最早的红学评论家脂砚斋的话,就可以解释。书中写到丫环娇杏回看雨村时说,那丫环生和“眉清目秀,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得呆了。”在此处,脂砚斋批道:“自古穷酸,色心最重。”脂砚斋的批语,可谓说到了事物的本质。

贾雨村虽然生得相貌不俗,且文才出众,能力不俗。绝对是个人才,不可能久居人下。但是在没发迹之前,毕竟是个穷酸。而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大约不是个别人的看法,而是常态。而美人能于风尘碌碌中识别英雄的,自然也是不凡的。比如历史上的红拂识李靖,梁红玉识韩世忠,都算是巨眼的英雄。这样的女人,不但是人生的伴侣,也会是精神上的知己。贾雨村是一穷酸秀才,能得美女青睐的机会,大约是少之又少,并不常见。因此,在自己风尘落魄之际,能得美人一顾,便认为是终生知己了。说白了,这是穷酸文人的自恋。

但是,《红楼梦》中娇杏对贾雨村的回顾,与红指拂识李靖、梁红玉识韩世忠有个本质的区别在于,他们凭自己的眼力识英雄于末路。而娇杏识贾雨村,自是个误会。娇杏之所以回顾贾雨村,不是因为她自己认识到贾雨村的价值,而是听主人甄士隐说,贾雨村必非久居人下之辈,以后必将飞黄腾达。因为有了甄士隐的话,娇杏才产生了回顾的冲动。因此,娇杏的回顾,是开卷考试,答案是甄士隐给的。而红拂和梁红玉都是自己答的题。所以,偶因一着错(巧),便为人上人。其实,真正识贾雨村与风尘中的知己是甄士隐。在娇杏的与贾雨村的情感关系中,我们也能看到,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在书中写到贾雨村接到甄士隐的资助,却并不为意,不过略谢一语时,脂砚斋有批语说:“写雨村真是个英雄”。

在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念里,英雄的标准是什么呢?大概有一条谁也不会否认,这就是重义轻利。雨村不以金钱为意,其中就有重义轻利的意味。孔子还说过,“小人喻于利,君子喻于义”。雨村不以金钱为意,还有一点,体现出他的格局很大。虽然自己目前很穷,但是,金钱对它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贾雨村虽然后来走上了贪污腐败,飞黄腾达的道路。但是,他对甄士隐的朋友之情,却未必是假,真的成分也有。正如他与娇杏之间虽然不是“英雄巨眼识穷途”的浪漫故事。但婚姻各取所需的现实主义成分是有的。他因娇杏满足了内心的自恋,娇杏因他实现了荣华富贵。这是不是爱情,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不必要求每个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最后说一点相关的题外话。贾雨村之所以能够在宁荣二府败落之后成为新荣之家,靠的是自身的能力。这与荣宁二府当初的崛起是一样的。他们的荣华富贵,是战场上拿命拼出来的。而后代们是靠的祖宗余荫过活。败落是难免的。而贾雨村也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升起来的。而荣府在败落之后,还有贾兰的复起,贾兰的复起,本质上,与雨村是一样的。祖宗的余荫不再管用了。靠得只能是自己能力。一个家族衰败了,在原来根基上,有新芽发出来。生命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从荣到枯,又从枯到荣。这是中国人的人生观念。与西方彻底的悲剧,有本质的不同。

贾雨村因娇杏回头认为是知己,为何甄士隐资助并不介意?

其实这个问题在娇杏回头的情境里,已经可以找到回答了——没别的,因为贾雨村就是个城府极深,装模作样的小人。

我们清楚,娇杏回头不过是偶然为之,因为心中存有疑惑,并非有意于贾雨村——甄家败落以后,她在大街上与鸣锣开道,已成官老爷的贾雨村狭路相逢,也只是“觉得眼熟,回家便不放在心上”。故此,书房窗前邂逅娇杏的一幕,完全是贾雨村自作多情,穷儒心理作怪。

厚道的甄士隐绝对不会想到,在他眼里一向很有读书人气节的贾雨村,在自己家里做客,当他单独一人,面对自己家里的一个丫鬟,立刻就现了原形!露了马脚。

——见丫鬟回头,就立刻浮想联翩,猜测人家爱慕自己,这算哪门子气节?

而具讽刺意味的是,娇杏一连串的内心活动,揭示出,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居然还是主人一直想要接济的大英雄,两张对照,足见贾雨村平时不过是在甄士隐面前演戏而已,很假。

贾雨村演戏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希望得到资助。

被困葫芦庙的他,苦头吃尽,走科举是唯一的出路,并且大考迫在眉睫,能得到甄士隐的慷慨解囊,是他梦寐以求的大事,他应该是期待已久。

然而,越盼望甄士隐能够解囊相助,贾雨村越咬紧牙关不吐口。

对贾雨村来说,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的架势,并不困难。须知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暂寄庙中安身”的贾雨村,是穷儒不假,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诗书仕宦之族”,穷虽然是穷,但曾经也是个贵族家庭出身,只因“生于末世”家族凋零,傲气不甘也是圴由此而来。

甄士隐还真被贾雨村的表现给迷惑了——贾雨村极度的自尊和高傲令甄士隐很苦闷,弄得连丫头都知道,主人想帮助谁谁谁,却没有机会。甄士隐是真诚的苦恼,发愁。但他涵养甚好,不敢贸然开口(对方不开口,贸然开口送别人钱,形同施舍),他只好等待。

甄士隐在等待,贾雨村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在这个等待的过程里,尽可能多地表现自己诚恳、谦和、厚道,同时也很自尊的一面,以求获得贵人的认可和帮助,是最理性的选择。

贾雨村并不是无所事事地白等,他三不五时在甄士隐面前卖弄诗文,未尝没有期待甄士隐主动的意思——他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了。一个乡绅,一个穷儒,联系他们的唯一纽带就是同为读书人。贾雨村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绝不会放过机会。

机会总是会给有准备的人,很快,机会说来就来——甄士隐中秋节单独为他备席去亲自邀请他,贾雨村心里有数,“并不推辞”,大方地赴宴了。

几杯酒下肚,贾雨村情绪上来了,即兴作了一首标准的狂放抱负诗。(此时仗着七八分酒意,也可能是试探)

诗一出,甄士隐大喜!倍加称赞诗作得好,内含飞腾之兆——此刻甄士隐已断定贾雨村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他心气甚高,野心很大,定然是要去走仕途的。

甄士隐一个不喜功名之人,按说不会欣赏求功名的人,他此处能有这种表现,只能说,甄士隐真正为贾雨村的才气和志向所折服了。

贾雨村见时机成熟了,顺势提出自己的抱负和实现抱负的难处:想考功名,没有盘缠。

此处曹雪芹有意说他有七八分酒劲,不过是掩饰——由于甄士隐之言中了贾雨村下怀,他感觉机会终于来了——酒后吐真言,他才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他自称晚生。肯定自己才学是真的好,不是假好。但是取功名所需的各种盘缠,他是两手拍光。自己也不是不努力,成天卖文。但是就凭这点努力,远远不够)

甄士隐听完,连犹豫都没犹豫,当场相赠银子,包括衣服。一气呵成,一派古道热肠!

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

又云: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待雄飞高举,明冬再晤,岂非大快之事耶!"

甄士隐本来就是读书人,读书人资助读书人去考取功名,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

须知五十两纹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两套冬衣,更可以看出甄士隐周到之至。

——像他这样的殷实人家,这两套冬衣肯定不是自己已经穿过了的。而此时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不是酷暑炎热之时,准备冬衣也明显早了点。而且给人衣裳,必须要与所穿之人身材相配,不可能随便拿一套相送,由此便可以看出,这套冬衣甄士隐提前就准备好了。

甄士隐是真开心,为贾雨村准备了那么久,如今终于遂了心愿,并且他的钱不是脑袋一热拿出来的。而是对贾雨村等待,考察了很久,已经深思熟虑。这真不负甄士隐对贾雨村说的:他义利两字还是懂得的。

贾雨村收了银衣之后是什么表现呢?

87版电视剧里的表演是喜出望外——眼看围困自己多年的障碍得到拆除,渴求多年的目的也即将达到。不用说,贾雨村此刻是心内狂喜!

但这种欣喜的神态有点过了,和曹雪芹的本意不够贴切。

原著里贾雨村的实际表现是这样的:

“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

按常理说,大恩不言谢,甄士隐慷慨解囊,一旦贾雨村金榜题名。甄士隐对贾雨村就形同再造之恩。这样大的恩情,不是口头上三言两语的谢意能表达的,若因为这点小钱就感恩戴德,失了分寸,也让对方小瞧自己。

但是,别人送了自己这么大一笔钱,又处处为他考虑,他却无甚感激之情,只是淡淡一句:多谢,就带过了。丝毫不露,若无其事接着喝。未免也太不妥当了吧?

但不,这个姿态,才是最符合贾雨村性格的姿态。

此刻,贾雨村绝不能对甄士隐千恩万谢——如果贾雨村接到钱后一脸谦卑和欢喜,和之前写的高傲与自信就会大相径庭,甄士隐会觉得所出不值。

所以贾雨村这家伙城府极深,很能沉住气。全不失态,一副假淡定的演戏嘴脸。

果然,这种若无其事的名士态度获得了甄士隐的认可,所以两人“吃酒谈笑”,直到了三更。

然而,到了第二天,觉得很尽兴的甄士隐,睡到日上三竿,(客人没醉,主人真醉了!)觉得对这个可造之材的资助还不到位,于是打算写两份推荐信,让甄士隐在都中找个仕宦之家做落脚的地儿。

结果,他得知了一件滑稽的事儿:昨晚那个从头到尾洒脱豁达的贾雨村,早在五更天就启程进京了。竟不及面辞。

这才是贾雨村的真面目!

有人说,贾雨村到底是读书人,不拘小节,有读书人的风骨。完全是扯淡。

对比昨夜贾雨村的淡定,今晨竟走那么早,一个“并不介意”的洒脱之人,会这么做吗?只能说当时的贾雨村只是装出“不并介意”的样子,其实收钱那一刻心里已然狂喜且早已飞速盘算下一步怎么做了。

所以他还能清醒地托和尚留下话,什么不用等黄道吉日,有条有理,说明他对功名的追求之切!一涉及前程大事,头脑立刻就清醒了。

可惜甄士隐这么一个重义轻利的君子,却碰到了贾雨村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书中写甄士隐听闻贾雨村的这个做法之后的反应:

“也只得罢了”。

什么意思?甄士隐觉得有些别扭,有些怅惘、有些可惜,再一思考,还有些失望,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可以说,厚道的甄士隐,一直没有发现贾雨村人品偏差。在赠他五十两银子后,贾雨村迫不及待离开,才令甄士隐觉得贾雨村太过“心急”了。这表明贾雨村其人城府很深,属于真正的政客,像甄士隐和林如海这样正直的人,很难轻易识破贾雨村的伪装。

贾雨村是曹雪芹塑造的一个非常典型的只讲利益,忘恩负义的小人形象。联想贾雨村复官之后,碰见恩人的女儿英莲入了火坑,竟然也不伸出援手!如此,贾雨村今日作出如此姿态,给人以天性凉薄,受人大恩却狼心狗肺,更证明之后豺狼心性为人,一点没冤枉了贾雨村。

贾雨村因娇杏回头认为是知己,为何甄士隐资助并不介意?

在贾雨村心里,娇杏的主动回顾是赏识,他一朝得志,娶娇杏即是对知己的回报,又有衣锦还乡的炫耀,甄士隐的资助是他开口求来的,感恩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有些人甚至会觉得接受资助是件很羞耻的事情,不得不接受时,很难面对。这就造成了他对娇杏和甄士隐不同的态度。

娇杏回顾,一个美丽的误会

这里雨村且翻弄书籍解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雨村遂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丫鬟,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雨村不觉看的呆了。那甄家丫鬟撷了花,方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窘,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这丫鬟忙转身回避,心下乃想:“这人生的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说的什么贾雨村了,每有意帮助周济,只是没甚机会。我家并无这样贫窘亲友,想定是此人无疑了。怪道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如此想来,不免又回头两次。雨村见他回了头,便自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便狂喜不尽,自为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雄,风尘中之知己。

甄士隐资助贾雨村,是贾雨村实实在在求乞。

甄士隐生活富足,也算是地方上的望族。他家附近有家葫芦庙,贾雨村进京赶考,没有盘缠,滞留在庙里,与甄士隐相识。

甄家遭火灾,生意田地还在,甄士隐投奔岳丈封肃,结果家业被封肃连骗带卖,败了个精光,说明其人不通人情世故,在与贾雨村交往时也体现出来了。

中秋节这天,甄士隐邀请贾雨村喝酒,在酒桌上,贾雨村说了自己的抱负和难处,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甄士隐说自己早想资助他,要是怕贸然接济会伤害读书人的自尊心。马上取来50两银子和一套冬衣,送给贾雨村,希望他进京赶考,金榜题名。

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这世上只有开口求人难,甄士隐却迂腐地认为,主动资助他人会伤害他人自尊心。帮人帮在前,刘姥姥一进贾府,忍耻说道,按理,第一次见面不该说这些,凤姐立刻打断,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真要刘姥姥把求乞的话当面说出来,彼此都尴尬。

贾雨村酒盖了脸,厚着脸皮说了没钱进京,甄士隐立刻资助了银两衣物,贾雨村如果一谢再谢,更露乞儿形状,所以不过略谢一语,假作豁达。以贾雨村的虚荣与要强,他难以在酒醒之后去面对甄士隐,于是拿到钱之后,立时就走了。中了举做官,把当年的钱还了就算两清了,赶走看到自己当年窘迫情状的门子。

中国文人都有红尘侠女巨眼识英雄的情结

在聊斋志异里,美丽多情的狐精鬼怪,都钟情于落第落魄的穷困书生,贾母说过,这是有些读书人不澻意,心里瞎想编出来取乐的。读书人怀才不遇,贫困潦倒,受尽白眼,所以特别希望有女性的温柔温情来安慰自己。

而中国历史也不乏风尘中的巨眼英雄,比如梁红玉,其父本是武将,因贻误战机获罪被杀,梁红玉也沦落官妓,她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对平常少年子弟便多白眼相看,毫无娼家气。名将韩世忠尚未发迹,她巨眼识英雄,各通殷勤,互生怜惜,于是英雄美人成眷属。

柳永一生未中第,但是妓女们怜其才,只要柳永去过的娼家,立刻身价倍增,柳永死后由妓女出资安葬,妓院甚至有春风吊柳七的风俗。

贾雨村以为娇杏的两回头是中情于自己,特别看重在自己微末之中的真情。娇杏是丫头,嫁给了贾雨村一步登天,贾雨村在她面前是救世主,在甄士隐面前,他是接受资助的求助者,所以他不愿面对。不懂感恩的小人心态,也是他后来依附权贵的根源。

贾雨村因娇杏回头认为是知己,为何甄士隐资助并不介意?

非常高兴回答这个问题。

先说说贾雨村对自己的评价,他觉得自己是英雄。即便是暂时寄居在葫芦庙,以卖字画为生时,也发出“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的感慨。

从旁人的眼中看,贾雨村当属“奸雄”一人,就像三国时的曹操一样,“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付我”,骨子里留存着不厚道的成分。

“娇杏”谐音是“侥幸”,是《红楼梦》中的第一侥幸之人,只因当日在甄士隐家中丫鬟娇杏多看了几眼贾雨村,便让他误以为爱慕自己,最终成了飞上枝头变凤凰。

贾雨村对于娇杏,正切合了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娇杏当日违背“非礼勿视”,多看了两眼,让正在落魄之中的贾雨村有了希望,试想当时可能也没有谁愿意多看他几眼。与其说贾雨村忘不了娇杏,不如说是忘不了被人肯定或重视的感觉。

而甄士隐资助和娇杏的回头是有本质区别的。虽说甄老爷将贾雨村请到家中共度中秋佳节,席间借着“一轮明月才捧出,人间万户仰头看”的诗句,委婉的将资助之事引出。

愚没有此心,但每遇兄时,兄并未谈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

为何甄士隐会说出上述一番话,一则是为了表示礼貌,二则就是知道贾雨村的为人,恃才清高,即便想接受资助,脸面上又过不去。

甄士隐资助的五十两银子成了贾雨村日后考取功名的主要一环,也是贾雨村最不愿意向人提及的一件事。

贾雨村因徇私舞弊被革职后,因林如海推荐,贾政从中运作,贾雨村顺利升至应天府。到任后审的第一个案子,便是拐卖香菱,致使薛蟠打死冯渊一案。门子(也就是此前葫芦庙中的小沙弥)给贾雨村讲了其中的原由,糊涂了结了此案。

贾雨村感激小沙弥了么?没有!非但不感激,还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他远远的发配了。

为什么呢?因为葫芦庙的小沙弥知道他发迹的过程,知道当日甄士隐的资助。贾雨村自认为是个英雄,当日甄士隐的资助便是他人生的污点,他是很不愿意提起的,更不要想着他能将甄士隐放在心上了。

但娇杏不一样,娇杏是唯一一个在贾雨村落魄时肯定他的人,日后寻到,自然是要娶过来的,只有这样做方才显出他的英雄气概。

为了迎娶娇杏,先是叫来了甄士隐的岳父封肃,然后又给封氏银子和衣服,旁人看来,贾雨村都是为明事理的大老爷,而这正是贾雨村内心最为追求的。

贾雨村有才华,但品行恶劣,对娇杏和甄士隐的不同态度正是他的人生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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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因娇杏回头认为是知己,为何甄士隐资助并不介意?

红楼梦中的贾雨村即“假语村言”,就是作者借以将真事隐去的假;红楼梦中的假来自哪里?来自作者要表达的真,也即先有了真,然后作者再编造一个假就可以瞒过红尘世人,从而达到隐真的效果。红尘世人之所以被作者瞒过,就是因为只认识假,或只知假,而𣎴知真。那么,真是可以知真而又知假的。也即真就是假的知己(红尘世俗人不知真,以假为真。)。甄士隐,就是红楼梦中的“真家”,应当说“真家”的人都知真又知假的;“娇杏”就是真家的人,所以娇杏是贾雨村的知己。

“娇杏”这两个字就是真家文化,也即古道佛文化的代化。“娇”,即“女乔”,“乔”就是高大,高尚文化的意思。为什么高大高尚?就是因为此“女”并不是指的一般的雌性,而是指能够接受大自然天地精华(精子)経过人类自己的孕育能诞生出空前的人类制造和前所末有的先进技术,也即能产生天之子“一”,这就是此女乔高大高尚之处。自然之道道佛文化都是尚母尚女的,也即都是“女乔”文化。“杏”即“木囗”,就是不言不说话哑巴的意思,表达的是道佛文化教育都是手教或教手文化教育,也即都是不言之教。

研读解读红楼梦,只有“回头”才有可能知真解真。从假的方向“回头”就是朝向了真的方向。

贾雨村因娇杏回头认为是知己,为何甄士隐资助并不介意?

唉!美女和臭男人的待遇就是不同!

娇杏回两次头,贾雨村就心中狂喜,认为美人是自己的风尘知己,从此对娇杏念念不忘。

甄士隐给了贾雨村一套冬衣,50两银子,贾雨村也不过略谢一句,全不在意。

这就是美人和男人的区别。美人回眸就是最高的奖赏,比银子更有效力。

故事的起因

娇杏两顾,雨村倾心。

《红楼梦》里,贾雨村在甄士隐家书房,偶然碰到了在院子里撷花的娇杏。

他见娇杏“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有动人之处”。

贾雨村不觉看得呆了。

娇杏撷了花,刚要走,猛抬头见窗内有人,这人虽然穿着敝巾旧服,一副贫穷相,可是生得一表人才,是典型的士大夫面相。娇杏猜想甄家没有这么贫穷的人。而且这人一副穷相,一定是贾雨村了。娇杏还听甄老爷说想周济他。如此想来,娇杏又回头两次。

雨村见她回了头,便自谓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便狂喜不尽,自谓此女子必是个巨眼英豪,

贾雨村那时候是一介穷儒,孤家寡人一个,寄居在葫芦庙里 靠给别人写信,写对联,题匾额为生。他对娇杏一见倾心。他还认为娇杏对他有意。其实娇杏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揣测贾雨村来历而已。

看来,美丽的女人只要回眸就会收获男人的一见倾心。

甄士隐赠盘缠,贾雨村不介意。

甄士隐是葫芦庙旁的一个绅士,家里很富有,属于当地名流。贾雨村进京赶考,因为盘缠用尽,只好在葫芦庙住下来。

在交往中,甄士隐发现贾雨村有大志向,而且才华横溢。便想资助他,可是读书人很清高,如果贸然接济会伤害读书人的自尊心。中秋节这天,甄士隐邀请贾雨村喝酒,在酒桌上,贾雨村说了自己的抱负,可是苦于没有盘缠,不能进京大展宏图。甄士隐马上取来50两银子和一套冬衣,送给贾雨村,希望他进京赶考,金榜题名。

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按理说,50两银子,这是一笔大数目的银子,相当于农户两年半的生活费。贾雨村理应感恩戴德才是,可是贾雨村并没有都说感谢的话。而是与甄士隐继续吃酒谈笑,尽兴而归。

贾雨村对娇杏动心是男人的通病

男人们对美丽的女人,尤其是女人的回眸,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当年唐伯虎因为秋香回头三笑,倾心美人,为了得到美人,自愿卖身到华府为奴。后来,唐伯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这就是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见惯美女的风流才子都不能抵挡婢女三笑,何况乡下来的穷书生贾雨村。

贾雨村一见娇杏回头两回,便呆了,误以为娇杏和红拂一样慧眼识珠,看出来心上人必成大器,对他有情。

落魄时节还有美人留情,贾雨村心动不已。事情过去好久,还想着“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贾雨村对娇杏一见倾心,是男人们的通病。

贾雨村对甄士隐没有感恩戴德,不甚介意,反映了他枭雄本色

贾雨村给甄士隐的印象是才华横溢不拘小节的正人君子,将来必成大器。甄士隐对贾雨村的资助是发自内心的,他不忍心看着一个有才华的青年因穷困而湮灭。他希望贾雨村能实现理想,报效国家。

甄士隐资助贾雨村没想过回报,因此如果贾雨村发誓今后效犬马之劳,甄士隐反而不会喜欢。

贾雨村的确是枭雄,他能看透甄士隐的内心。因此贾雨村接受了银子后,不过略谢一语。他知道如果自己感恩戴德的,甄士隐会不舒服。如果自己表现得豁达,不拘小节,那么,甄士隐会认为自己没有帮错人 ,雨村的确是成大事者。

结语

贾雨村对娇杏和甄士隐的态度之所以不同,一个是娇杏是女人,甄士隐是男人;另一个是贾雨村的处世哲学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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